“江上之清风,山间之明月,是造物主之无尽藏也,仙长深谙自由何等可贵,却执意控制他人之自由,何其荒谬。”
幽幽叹息声中,风起云涌,斗转星移,小才眼前静谧的星空蓦然幻化成一川白水茫茫。
“小才,快回来,别追了。”
是王恒的喊声,小才惊觉自己已经越过了芦苇荡,在河滩上奔走,彼时与河岸一箭之隔的小舟,向前驶得飞快,早已化为白帆一点,渐渐从天际消逝。
“算了,就让他们逃走吧,也许是他们气数未尽。”王恒小跑着赶来河滩。
俩人先前只顾着追前方的小舟,当下停步驻足,只听诸葛岘扑哧笑出声,指指他们的脚下,俩人的布履吸饱了泥浆,走起路来啪嗒啪嗒,如同两只水里游上岸的水鸭。
众人见滑稽状不由失笑,冲淡了些无功而返的沮丧。
向北折返,再行至聚宝寺后山脚下之时,已然暮色苍莽。
山间忽然起风了,旋而下起疏雨,山道两旁,雨洗翠竹,松声如涛,隐约传来聚宝寺中晚课的钟声,众人被这山中的灵雨滴洒,心中油然生出些许禅意。
阮幼海突然停步不前,施礼与大家作别,言他出门数日耽误了许多功课,今日必要连夜赶回南监用功勤读,再不能分心两用。
王恒微有诧异,阮幼海一心求道,南监的功课向来只是对付,因他是外藩学生,也无人同他较真,今日忽然转了性用功起来,不由觉得稀奇。
王恒看向李琣,以为他们要与阮幼海结伴同行,李琣却道他抄录的《金光明经》还供奉在维摩别院的东厢,须得上山一趟,与王恒他们一同下山回南监。
阮幼海辞了众人,急匆匆赶路去也。
小才瞥了瞥他的背影,心中怦然一跳,难道是他也获得了那样的仙缘?
阮幼海受到神启,不远万里迢迢来华,就在刚才的飞山遗址,终于完成了使命?
小才想得出神,喃喃低语道:“读书为了啥呀?”
小伙伴们耳朵都很尖,王恒道:“读书为明理。”
诸葛岘笑道:“万般皆下品,惟有做官高,读书自然为了做官。”
小才转身朝阮幼海远去的背影望去,心下慨然,那自称道士云客的天外来客不知又要搅动甚么风浪?
几人拾阶而上,只见山道侧畔停着个小沙弥,却是悟明小和尚。
悟明迎上来合十行礼道:“几位施主,监寺师叔命小僧等候多时了。”
悟明带了数把油纸伞,分给众人,叮嘱大家天雨路滑小心足下。
原来陈大老爷父子及老陈和义海和尚已经到了聚宝寺,这会子正在茶舍等智海方丈戌时(晚上七时)出关。
王恒与小才顿时松了口气,他们生怕耽误了张先生下山的时辰,路上忐忑不安,唯恐张先生责怪他们游荡无行。
悟明头前带路,经过飞瀑的时候,水势澎湃奔腾,诸葛岘立身不稳,一个趔趄将要滑倒,被小才眼疾手快搀住。
王恒触动记忆,当日在飞瀑附近捡到的弹珠,还存在维摩别业西厢房他们带上山的包袱里。
登上几步,转身即望见观瀑亭黑漆漆的,雨中显得分外凄清。
山道上除了他们一行人,再没碰到其他香客,小才对悟明笑道:“贵宝寺香火旺盛,平日里只见熙熙攘攘,比城里还热闹,难得见到这样空山寂寂的模样,竟有些不习惯。”
悟明淡然道:“哪里能得清闲,今儿白天香客还络绎不绝,对了,和你们一起上山做法事的刘府,今天派了管家来寺里。”
“刘府管家阿德?他办甚么事吗?”王恒奇道。
悟明道:“刘府管家听说是来找监寺师叔,取他们家老爷的墓志,因方丈迟迟没有出关,监寺等在法堂,不得闲理会他,知客师兄已经安排他在别